艾譜莉和莉安、小艾瑞斯、傑伊都交換了臉書賬號, 約好有時間一起上號打游戲。

這個“有時間”距離她非常遙遠，因為很快她就要去榮恩那裏接受訓練，學習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到時候就沒有多少玩樂的時間了。

在訓練開始前，為了避免韋恩大宅再次出現一些混亂到讓眾人為監控錄像大打出手的情況，迪克收繳了艾譜莉的手機和筆記本電腦。

迪克已經完成了超進化, 他可以狠心無視艾譜莉可憐巴巴的凝視，任由小朋友傷心欲絕地坐在沙發上。

艾譜莉為自己電子朋友們哀悼，“我要討厭你三分鐘, 你變成了一個可惡的大人。”

“沒關系, ”迪克把她的手機和電腦收到提包裏, 他會把提包藏在這裏的臥室, 以防傑森或者達米安幫艾譜莉偷出來，“我四分鐘後再來。”

艾譜莉在沙發上滾了一圈, 倒過來看迪克, 頭發末梢擦在地毯上, “但我好——無聊, 無聊的人會死的，爸爸。”

她一本正經道，“這是有科學依據的, 我們要相信科學。”

“告訴你早睡早起對身體好的時候, 你可沒想著要相信科學。”迪克不輕不重地敲敲她的頭。

艾譜莉癟癟嘴，她順手扯住迪克的衣角, 把大人的風衣拉到繃直，“可是我真的很無聊——”一個巧妙的轉折, “我可以去游戲室看達米安和喬打游戲嗎？”

迪克皮笑肉不笑, “這時候不討厭達米安玩大亂鬥把你打飛出去了？”

“現在被打飛出屏幕的人又不是我。”所以可以放心欣賞達米安勝利的英姿。

迪克用一根手指戳著艾譜莉的額頭, 阻止她試圖貼上來求情的動作，“你要是很無聊的話，我晚上可以過來給你講故事，哄你睡覺。”

“啊，”艾譜莉垮下臉，“又講羅賓漢嗎？”

她的嫌棄溢於言表，迪克不禁開始懷疑，經典老故事難道對現在的孩子們來說已經過時了嗎？

他忘了這是他第五次說要給艾譜莉講《羅賓漢》，前三次艾譜莉聽得津津有味，但第四次就很讓小孩為難了。

這個選項被排除，迪克故意裝出為難的樣子思考了一會兒。

他把提包放到書桌上，把艾譜莉從沙發上摟起來，像摟一只容易滑下去的貓，放到床上，“我給你講講我以前的故事，怎麽樣？”

在新世代超級英雄裏，迪克是經驗最豐富的那幾個人之一。他從蝙蝠俠的小助手，一路走到少年超級英雄的領隊，走到獨立單飛。沒有幾個人不知道“夜翼”的名號。

他有很多故事能講給艾譜莉聽，可以從艾譜莉六歲講到十六歲。

迪克靠坐在床頭，給艾譜莉蓋上被子，“其實，我當過特工。”

艾譜莉用下巴把被子壓下去，這個話題明顯引起了她的興趣，“是有代號的那種特工嗎，有槍和神奇道具的特工？”

“對，我有一個代號，37號。”迪克皺了皺鼻子，“我一直認為，我之所以排到這麽低，都是因為答題入職那天我的筆走墨不流暢。”

“但是37號聽起來很酷，”艾譜莉說，“比1號特工聽起來酷多了。”

“那當然，”迪克咧嘴，仗著1號特工不在這裏，肆意編排他倒黴的好朋友，“1號特工是一只暴脾氣跳跳虎，那還是我更帥氣。”

艾譜莉眨眨眼睛，“你會叫他跳跳虎嗎？”

“不，我一般都叫他托尼虎，就像他管我叫白癡、笨蛋一樣。這是愛稱，是我們表現友誼的方式。”

英國倫敦郊區，聖哈德良女子學校。

這是一座特殊的淑女學校，它招收□□、軍.火.商與官員的女兒，教授她們淑女之道與殺人的技巧。

更特殊之處在於，這裏是特工組織誅網的總部。在職特工的實力以數字排位，能力越強，數字越小。

排位37號的特工曾對此多次表達出異議，堅稱自己考試時沒有發揮好。然而在1號特工虎王眼裏，他就是一個白癡。

白癡如今不當特工，回布魯德海文當他的超級英雄，虎王有段日子沒有聯系他了。新誅網的工作比以往更繁忙，海倫娜離開後，他們正在重建組織的秩序。

除開擔任聖哈德良女校教師的特工，其他特工不允許出現在學生們面前。這間學校裏不會出現新面孔。

就好比站在虎王面前的這個人。

她的長相並不重要。誅網的構建依托於洗腦技術，沒有人比誅網特工更明白眼見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虛假之物這個道理。

虎王下意識確認模糊自己面目的誅網技術還在運作，他暗含警惕，“這裏是聖哈德良，你是誰，報上你的姓名。”

來者不言不語，她擡起頭，露出藏在兜帽與發絲下的一雙眼睛。

是很清澈明亮的琥珀色瞳孔，那片琥珀色在不知不覺間擴大，一眨眼就侵占了整個世界。

誅網赫赫有名的1號特工站在原處，成了一塊呆滯的木頭。

不速之客將兜帽戴上去，低聲道，“帶我去誅網的網絡控制終端。”

遠在倫敦發生的一切與身在哥譚的艾譜莉無關。她度過了生不如死的禁網一月，期間想盡了各種辦法，撒嬌，潛入迪克臥室，甚至花三分之二的零花錢聘請傑森出手幫她把手機偷回來，都沒有成功。

小朋友的心都涼了。她每天靠達米安接濟的漫畫和喬納森貢獻的度過漫漫長夜，為此她特意買了好幾個能在被窩裏用的手電筒。

迪克這才清醒地認識到，他女兒可能真的是一條和提姆同級別的網絡蠕蟲，離開互聯網活力指數會下降二十個百分點。

在布魯斯結合榮恩的建議，進行反覆多次的實驗，做出可以抑制艾譜莉能力的抑制器後，艾譜莉才重新回到互聯網的懷抱。

為了照顧女孩的自尊心與審美，抑制器沒有做成冷冰冰的機械模樣，相反單看外表，那只是一根普通的愛心項鏈。艾譜莉可以視情況決定是否打開抑制精神力的開關。

迪克問過榮恩的心靈感應課程是怎麽樣的，不止是他，家裏大部分人都對此感到好奇。

艾譜莉想了想，手指比來比去，“就是那樣，那樣，嗯，再這樣，學會這樣這樣，就好了。”

心靈感應者的世界與普通人有極大壁壘，迪克又一次深刻感受到了這點。這也是布魯斯第一時間決定向榮恩尋求幫助的原因，他們在這方面幫不上太多忙。

艾譜莉在西城學校度過的第一個學期基本上是在長時間的請假與短時間的正常上課中間跳躍。唯一的好消息是她的期末成績決定了老師不會對她印象很差。

期末考試結束後，再過一段時間就是聖誕節。西城學校有三個長假，分別是近三個月的暑假和為期十天的聖誕新年假與春假。

艾譜莉人生中的第一個聖誕節是在瑪格達蕾娜孤兒院度過的，不出意外這周她會和家裏人迎來自己的第二個聖誕節。

艾譜莉很期待這個節日，她考試結束一放學，就扭扭捏捏地拽著來接她的迪克的袖子。

“我們不去買點裝飾嗎？”她眼巴巴地說，“我聽同學說，聖誕節家裏都會自己裝飾聖誕樹，差不多現在就可以開始準備了。”

迪克罕見地有幾分為難，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問艾譜莉，“你想要什麽裝飾，韋恩莊園每年這時候都會有一棵很大的聖誕樹，上面能掛上很多東西。”

“我想要掛星星，”艾譜莉掰著手指，“還有小天使和拐杖糖。拐杖糖收起來以後可以吃，聖誕襪掛上去也可以穿。”

“你想要的話，這些都可以買，阿福會在聖誕節的前一周安排采購。”

話頭在迪克舌尖上打了好幾轉。

他腦袋裏閃過一個想法，先不告訴艾譜莉，讓她度過快樂的幾天。

這個想法很快被他摁了下去，在他還小的時候，他最討厭的就是布魯斯有事不和他溝通。

“艾拉，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他們在放學路上，艾譜莉這段時間都住在韋恩莊園，達米安和喬納森在大都會進行日常巡邏，只有迪克一個人來接她，車恰好停得有點遠。

女孩仰起頭，疑惑地看著他，這讓迪克覺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一種罪過。

“聖誕節我可能不在家裏，”他斟酌措辭，“有一個地方的人需要我們幫忙，”他用了相對含糊的措辭，“我和布魯斯，我們今晚就會出發。”

艾譜莉眼裏的高興瞬間就淡下去不少，迪克承諾道，“我們會盡快趕回來的，好嗎？”

艾譜莉低下頭，站得離迪克遠了些，自己踢路上的小石頭玩。“好吧，”她悶悶地說，“那你們要盡快回來——還要記得給我帶禮物。”

她好說話的程度讓迪克驚訝，他還以為她們會小吵一架，他都做好哄小孩的方案一二三四五六了。

“你不生氣嗎？”他伸長手臂，試圖把艾譜莉撈回來，被小女孩躲了過去。

艾譜莉做了一個憤憤的鬼臉，“要是每件事我都會生氣的話，我早就被你氣死了。”

“哇，我都不知道我惹你生氣的次數那麽多。”

艾譜莉摻雜私貨，“你沒收我的汽水和手機的時候，我氣得在床上打滾呢。”

迪克的手立馬就收了回去，“那你可以在芭蕾舞教室打滾，唔，壓壓腿對你長高有好處。”

艾譜莉忍無可忍，終於做出了一個她想做很久的動作。

她小跑上去大逆不道地踢了迪克一腳。

雖然迪克答應了很多父女不平等條款，艾譜莉在這次交鋒中大獲全勝，還得到了可以隨便吃零食喝汽水的許可。

但她還是沒有很高興。這是她回家後的第一個聖誕節，她想和迪克一起過。

迪克和布魯斯離開後，她就像一朵失去夢想的小蘑菇在她的臥室裏趴著，手機就長在她的手上，她本人長在被窩裏。

直到提姆在臉書上戳了戳他沮喪的小侄女。

“聖誕節前我有一單生意要去英國談談合作，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艾譜莉沒回覆，提姆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英國那邊會派出特工接待我們，貼身保護我們的安全。你想不想看看英國情報局的特工是什麽樣的，聽說對方年輕時和阿福有過合作。”

屏幕上飛快彈出一個感嘆號。

“我想去！請你帶上我！”

提姆嘴角露出一個頗為自得的微笑。

強尼·英格力，阿福對這位老朋友的評價很高，按照阿福的說法，“這是一位隱藏在情報局的天才。”

提姆調查過他的檔案，他曾數次拯救世界於水火之中。

這樣的精英特工，一定能引起艾譜莉的崇拜，轉移她的註意力，讓她不會再去想布魯斯和迪克不能回家過節的事。

他真是一個體貼的叔叔。提姆暗自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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